家的味道

陈光辉
        不知不觉间,离开家到日照已经有10多年了,过往的事像发生在昨天一样,历历在目。恍惚间,我过了而立已近不惑。细算起来,这10多年里每年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不过一月,每每回想和父母相聚的时刻,家的味道不由得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。
      回忆最多的并不是父亲的教诲、母亲的唠叨,首先映入脑海的却是母亲做的饭。天底下最好吃的饭永远是妈妈做的,妈妈做的饭是永远不变的味道,是永恒不变的记忆,这样的味道记忆任凭异乡美食如何“摧残”,她却依然沁入心脾。这种味道像改不掉的乡音一样,附在你的身上,平时可能觉察不到,但你的一举不动,都会流露出故乡的印记。
      记忆中每年腊月初,母亲都会将秋天新收的黄豆取15斤左右,洗净,上锅煮熟,然后盛进一个干净的蛇皮口袋,扎紧袋口,埋进厚厚的麦草中“焐”。经过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后,就会闻到黄豆发酵后产生的特有臭味,母亲会在麦草的周围用鼻子轻嗅臭味以判断发酵的好坏,从而确定将黄豆从麦草中取出的时间:取出过早,发酵则不完全,取出过晚,发酵则太过,不管哪种情况都影响后期成品的口感。
      成功发酵的黄豆上面布满白色的菌丝、黄豆间彼此黏连。将晒干的红辣椒放在锅中炒熟,趁热在石臼中捣碎成辣椒面;新收的冬萝卜洗净,切片,将辣椒面、萝卜片、适量的盐、味精、姜丝放进黄豆中搅拌均匀,在缸中放置三两天即可食用。我的老家称这种食物是“盐豆子”,因有淡淡的臭味而不被家乡之外的人喜欢。在饭桌上每有“盐豆子”我都会食欲大增,不喜欢它的人避之不及,而我却对它趋之如骛,欲罢不能。母亲是制作“盐豆子”的能手,她制作的“盐豆子”透红、鲜亮,根本不用尝,仅是颜色就会让我垂涎欲滴。
      老家的主食和日照一样也是煎饼,现如今的煎饼都是机器制作,不像以前那样用鏊子了。机器制作的煎饼外表千篇一律、口感别无二致,不像用鏊子烙的煎饼那样外表千变万化、口感富有韧性而筋道。我中学时由于家离学校较远基本都住校,每周都会带上一周的煎饼去学校,所以母亲每周最少要烙一次煎饼。她将小麦淘洗干净用石磨或电磨磨成糊状,鏊子烧热后将适量面糊放在鏊子一边,用竹篾(长约80公分,宽约4公分,前头厚约3毫米并消磨成圆润的椭圆,后头厚约5毫米利于握持)匀速将面糊以一定的方向“赶”,使面糊布满整个鏊子面即成煎饼,待煎饼变的略微焦黄时就熟,从鏊子上揭下即可。但烙煎饼绝非像我短短数语描述得这般简单。
      判断煎饼的好坏就两个标准:厚度和口感。用我母亲的话说:烙煎饼是手艺活。面糊在鏊子上“赶”得过快,麦糊和鏊子不结合容易留下孔洞,“赶”的过慢,煎饼容易过厚从而影响口感。烙煎饼时,一只手在“赶”面糊,另一只手还要烧火并保证鏊子均匀受热,鏊子过热煎饼水分流失快揭下后太干吃的时候掉渣、鏊子温度过低或受热不均煎饼容易夹生吃的时候粘牙。
      母亲烙煎饼的手艺远近闻名,竹篾在上下翻飞间煎饼已然烙成,不疾不徐。每当此刻母亲会将鸡蛋打碎均匀摊在刚烙成的煎饼上,撒上少许细盐,鏊子将煎饼和鸡蛋同时加热成熟,趁热揭下卷成卷就是我最喜爱的煎饼果子。写到此时,我的思绪顿然停止,母亲年事已高早已不再烙煎饼了,而这种味道,我已有20多年未曾再体验。
      家有太多的味道能让我记叙,今日仅写的两种已让我思绪万千,乡思凝结。而最深刻的记忆是母亲的勤俭、父亲的辛劳,哪怕身处异乡,他们留给我的坚韧品质留存至今。万般的故乡味道如今都已经变成一种记忆,镌刻在我内心最深处,成为一种永恒。
(作者为兴业房产工程中心员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