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,独上五龙壑

李宗光
1
推开七里峪深锁的门
才知道山上的白桦林洁白如骨
落叶松齐刷刷地列队裸奔
到底是我来晚了,还是我早就该来
洗掉铅华,七里峪的身子干净地像个婴儿
2
不去打扰红崖松的孤傲吧
也别去叩拜八仙的道场
这懦弱多病的肉体,又怎么敢惊动十三烈士的安详?
在花岗岩的碑前,我看到了花圈和茂盛的野草
还有卧在他们脚下的牛,响着清脆的铃铛
3
我要抢在落日之前登上2504.3米的顶峰
踏着一万九千根肋骨铺就的栈道
接我回家吧,五龙壑
请原谅我患有关节炎的腿
他始终都不肯给你跪下
4
松涛,积雪,冰挂,栈道
他们是我失散多年的骨肉同袍啊
在2504.3米的高峰上
我终于气喘如牛,与他们一一拥抱
那时山石落泪,松涛哭泣。只有夕阳
待我温暖如春,赠我一片深沉的云
5
夕阳。从天空划过
给五龙壑留下一句箴言
我坐在峰顶。冰挂开始迎着落日流泪
寒风念着箴言,一点一点把天空的余光擦去
野雉和花豹正在醒来
我将把五龙壑如数归还给他们

(作者为兴业文学俱乐部副主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