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二遐想

迎着煦暖的春风，沐着明媚的春光，二月二如期而至了。
二月二是农历的二月初二，是中国诸多节日里的一个传统节日。在我的家乡山东沿海，较之春节、清明节、端午节和中秋节这四大传统节日，二月二也算倍受重视的节日，这天有炒豆谷、熏害虫、打囤子、使耕牛、理头发等传统民俗活动。当然，在不少地方，还有舞长龙、踩高跷、划龙船、扭秧歌、打腰鼓等传统民俗表演。
记忆里，每年的二月二，千家万户都要炒豆谷，包括炒黄豆、炒豌豆、炒芝麻、炒花生、炒玉米等，其中以炒黄豆和炒玉米为主。“二月二，炒豆谷”，意在是把豆谷当作虫子翻炒，希望虫子不再危害庄稼，以此求得五谷丰登。
二月二前夕，母亲把选好的豆谷放温水浸泡片刻，然后沥水晾干，到时候下锅翻炒。二月二的大清早，我和哥哥姐姐被阵阵炒豆谷的噼啪声扰醒，紧接着被飘出的香甜味引得走下热炕，来到灶台前，就看到母亲在大铁锅旁翻炒豆谷。待到文火炒熟之后，母亲趁热分给家人慢慢品尝，那幸福温馨的画面一直珍藏。
后来，随着社会的发展，时代的进步，在商店、超市和各大商场里，机器加工的豆谷类小零食源源不断，尤其是二月二临近的日子，多样豆制品大促销，甜味的，咸味的，麻辣味的，五香味的，可谓一应俱全。因生活方式快节奏，每年二月二前几天，有些忙碌的家庭主妇喜欢购买现成品，她们既不用提前挑选和浸泡豆谷，也不用早早地起床炒豆谷。当然，也还有许多家庭主妇亲自动手炒豆谷，目的是重温或传承传统民俗。
二月二的早晨，除了有千家万户飘溢炒豆谷的香甜味道，还有父老乡亲展示打囤子的喜悦场景。打囤子，包括打粮囤和打钱囤两种，寓意新的一年五谷丰登、财源广进。打囤子的头天傍晚，父亲就用扫帚把整个庭院打扫干净。次日早晨的六七点钟，父亲从灶膛里掏出草木灰，放在簸箕里，小心地端到庭院空闲处，接下来，先用铁锨画个既大又圆的粮囤，然后撒上一圈草木灰，在囤口前面画上梯子，以此期盼囤高粮满。在粮囤中间，父亲放少许玉米、小麦、大豆、谷子、高粱，先用木板或瓦片盖好，将其当作粮囤顶盖，再用写有“福”“五谷丰登”“粮食满囤”等字样的红纸封囤口。父亲除了打单个大囤，还喜欢打双囤，也就是说，大囤里打个小囤，甚至打多个小囤，每每那时，父亲就念念有词，“二月二，龙抬头，大囤满，小囤流”。在那贫穷落后的年代，打好的粮囤特别形象，人们感觉家中真多出几囤粮。
打粮囤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，车子和房子还不是人们最迫切的期盼，粮食才是人们的心心所念。虽然家家有黄泥巴做的或紫荆条编的粮囤，但是几乎都空空如也，人们只好以此祈求上天，让家家户户的粮囤盈满。打钱囤，则是在屋里空闲处，钱囤中间放上老式铜钱或面值不等的人民币，父亲打好钱囤之后，手拿竹竿边敲打边念叨：“二月二敲梁头，金子银子往下流；二月二敲门墩，金子银子满缸盆” 。城乡人家无论是打粮囤还是打钱囤，都充满对美好生活的热切向往。现如今，农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，早已实现了农业生产机械化，粮食几乎年年大丰收，人们丰衣足食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，“二月二，打囤子”的民俗活动尽管不再盛行，在乡村民俗记忆馆里，却用图文并茂的方式给予了传承。
有俗语，“二月二，龙抬头”。据民间传说，二月二是蛰龙苏醒抬头的日子，龙会腾云驾雾，遨游九天，兴风布雨，降下甘霖，滋养沃田，保佑良民……尽管这是传说，却有一定的科学道理。这说法和古代天文学也有关，在二十八宿中，代表苍龙犄角的两颗星从东方地平线上准时出现。“二月二，舞长龙，祈盼一年好收成”，二月二的上午，为了增添欢乐祥和的佳节气氛、祈求风调雨顺的新年愿景，村里文艺者们齐心合力地舞长龙。表演的时候，先是锣鼓铿锵有力地敲起来，紧接着高擎黄龙和青龙的队伍英姿飒爽地舞起来，数十名舞龙人装扮得紧头紧脚，麻麻利利地举着栩栩如生的长龙，边转圈儿边打场子。其中有一人擎举龙珠，一人掌控龙头，其余的人支撑各节龙身，龙头随引领者的指挥而摇摆，龙身随龙头摇摆而舞动，在激越的唢呐声和欢快的锣鼓声中，两条龙气势如虹，完成穿、跃、腾、跳、缠等一系列动作，充分展示了中国龙的精神和灵气。
最近几年的节假日，城乡各地舞长龙的民俗表演倍加活跃，尤其是二月二这天，各地开展舞龙表演或舞龙比赛，市民和游客真切感受到传统特色的民俗文化。还有农谚，“二月二，龙抬头，千家万户使耕牛”。意思是说，进入二月，阳气逐升，雨水渐增，百业待兴，万物初醒，大地解冻，适合耖耕了，春耕生产由南向北拉开序幕，春耕节和农事节因此而得名。在平畴沃野上，朴实的劳动人民早出晚归，洒下辛勤春耕的汗水，并为春播做好充分准备。当今，农业机械化和自动化普及，父老乡亲们虽然不再使耕牛，也不再高喊或悠长粗犷或抑扬顿挫的农耕号子，但是每年的二月二，有些地方依然举办着使耕牛的活动，有些是还在沿用着耕牛耕地，但也有很多同时成为一种民俗节庆活动，延续着悠久的文化传统基因。
二月二，不仅是一个传统节日，更是中华文明的文化符号，它让人们从中感受到传统节日和传统文化的无限魅力。时光荏苒，岁月绵延，在中华大地上，像二月二这样具有民族特色的传统节日，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会接续保护，并永久传承和不断创新，从而变得更加丰富多彩。二月二这天，抬头的不仅是万千蛰龙，还是自然界所有生命。春意渐浓之时，不妨走进大自然，抚摸一棵新柳，观赏一丛鲜花，撒播一把良种，栽植一株幼苗，并许下美好心愿，让蓬勃的希望向光而生，随之自信地昂首前行。
（作者为日照市作家协会会员、东港区作家协会散文创作委员会委员）